“周森，玩笑要适度才行哦。”
“是不是玩笑……你把面罩摘了就知道了。”
游戏店里，我和泰姆静静对峙。
“我脸上长了个疖子，不愿意露出来不行吗？”
我摇头否定。
“来吧，露出你的脸吧，有着希腊人面孔的美男子。”
“……”
泰姆犹豫了几秒，最后缓缓脱下了面罩。
“你满意了？”里面露出的是一个有着立体感的黄种人面孔，无论谁来说都是一个希腊人独有的脸。
“你的疖子呢？”
“周森，今天你似乎很不懂礼貌啊。”英俊的希腊人面孔皱起了眉头。
“……神明的许愿能力实在是个很方便的东西呢，连面孔、声音都能随意更改。”
“要是真有那么方便我早就去开美容院了，我这张脸可是实打实的本体。”
“我想也是呢，要是不一样的话，在餐厅就被沐沐发现了。”
“你到底想说什么……”
“我说的是，1-1=0，换句话说，就是愿望可以和愿望抵消这件事。”
我森冷的咧嘴一笑。
“抱歉，我是许过愿才来的，我把它取名叫‘真实之眼’。你的脸在我看来可不是一张希腊人的样子。滑稽的小丑。”
“去死！！”泰姆脸色一变，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就朝我刺来。
“我还想你会拔出40米长刀呢，你的想象力真是贫乏。”
他的匕首在尚未碰到我的时候就被都看不见的墙挡了下来。
“贫弱贫弱贫弱贫弱贫弱贫弱贫弱……像这种魔幻的愿望才符合这种超现实的力量嘛。真是的，如果不是代价太过昂贵，我还想搞把EX咖喱棒玩玩。”
“可恶……仅仅过了一个晚上居然这么嚣张……”
“嚣张？没有没有，我只是想试试龙傲天的感觉而已，啊，装逼的感觉真好。”
“而且，”我再度怒视他，“我看你很不爽啊，老**！给我把脸露出来！你个混球！”
这张脸，这张脸，居然真的是你！
我的手因情绪不稳而颤抖，极致的愤怒几乎冲破胸膛。
“……解除。”
泰姆解除了脸上的伪装，其中露出的真正面孔是……
“妈的，虽然看过照片，但你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老啊……‘叔叔’！！！”
昨晚，我们讨论的最终结果，其昭示的真实是……
“小芸……你的‘父亲’……他果然还活着！”
我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。
“小芸……啊啊，上次在餐厅见到的女孩……”
“你是太久没用脑导致脑细胞烂掉了吗！她是你的女儿！”
“不……神是没有子女的。”
把脸脱掉的泰姆似乎连表情都一起掉落，他面无表情地说。
“你是怎么识穿的？我觉得我隐藏的很完美啊。”
“等我把你揍扁再告诉你吧！”
我要把这人轰杀至渣。
“……沐沐，你是认真的？”
“嗯，没错，泰姆有问题！而且是根本性的问题！”
“根本性问题？具体来说是怎样的？”
“森，你刚才是这么说的吧？有人因为许愿而死了？”
“……对。”
“这是骗人的。”
“诶？为什么？”
“因为，神明是帮助人们更加幸福的引路人啊。”
沐沐站到床上，笃定地说。
“不会有人因为神明的力量而死。绝对不会，天塌下来都不会！”
我明白了，为什么我对别墅中泰姆和地中海大叔的论调感到不满。
神明的愿望，是为了让人类能依靠自己行走而设置的助推器，在人们迷惘时给以前进的方向。而泰姆与大叔却将它当作最终兵器使用，将其当作一种实现目标的手段。
我对此无法认同。愿望，就应该是能带给大家笑容的东西。就连常年离群索居的我都不愿看到班上同学都是苦瓜脸，那就肯定没错了。
“话说，如果许了会让智商消失的愿望……”
“那就真的变白痴了。”
“这限制还真是漏洞多多啊！”
只要没有生命危险就什么都有可能发生……这种粗枝大叶的规定是哪个随便神制定的？
“那么……只能理解为泰姆撒谎咯？”
会导致死亡的愿望不能实现，那小芸的父亲应该还活得好好的。
既然活着，为什么要装死？妻子因此自杀，女儿差点流落街头，那个男人，在想些什么？
“嗯……还不只是这样呢……”
“还有？泰姆先生难道是传说中的贪神吗？这么多黑点？”
“泰姆的身上有超——浓——的——愿望的气息！上次在餐厅的时候我就闻到了！”
“你确定不是神明的许愿能力在发出气味？或者是狐臭什么的？”
“森！我也是正经的神明！这种程度还是能分清的！”
“你是这个意思吗？泰姆用神的力量给自己许愿了？”
“大概吧……神明之间从来不会互相许愿。话说给自己许愿也是违规行为啊！可恶的泰姆！一边装做努力工作的样子一边贪赃枉法！”
“能看出是什么愿望吗？”
“可能是时间停止之类的……但是神明的寿命接近无限长啊……我当时还以为看错了……”
沐沐对自己的发言很没有自信。
“不，应该是真的。”灏瑶摸着下巴，说道，“上次他还和我抱怨说年龄的问题，应该是对这方面一无所知吧。”
明明是神，对神的特性知之不深吗？泰姆啊泰姆，你到底是何方神圣？
“再加上曾经在许愿的事上撒谎……”
“……艹。”
东方畅忽然骂了一声。
“畅不败，你想到了什么？”
“周芸的父亲……是那个许愿死亡的人对吧？”
“那又怎么了？”
“你们对他有过多的感情混在里面，所以没有发现一个很浅显的问题吗？”
东方畅脸色着实不好看。
“——他奶奶的，既然他没有死，那他愿望应该实现了。而他现在却不见人影……你们说他的愿望他娘的是啥？”
“……靠！”
“师父，你想的没错，”东方畅脸都黑了，“那个男人……他成神了。”
“周森，你刚才不是很跳吗？接着刚啊，不要怂。”
“无限许愿机什么的……这也太BUG了吧！”
被人摁到地上狠狠摩擦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。尤其是被无限闪现之类的作弊手段打败，感觉真的很憋屈。你说我装什么逼呢？
“好了，到此为止了，用符合场景的话说就是‘Game over’了。”
泰姆依然面无表情，只是淡定的用脚将我碾压。我现在躺在地上，疼痛从身体的每个部位传来。
“你还记得你的女儿吗？”
“说了，神没有家人。”
“你的女儿还记得你呢！她还记得你给她买的每一个玩偶的牌子，每一本书的名字！”
“你在说什么，你说的根本就不是我。周森，有力气把口舌花费在无意义的狗吠上，不如再站起来，站起来和我搏斗，这样更有趣。”
“在餐厅，你看到你的女儿，你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吗！”
“错觉，那不过是错觉而已。”
“错你个肱二头肌！自称是神，也会有错觉？你完全就是个凡人嘛！”
“凡人……这不可能！！”尽管面无表情，泰姆的声音还是混进了怒气，“我有掌控时空的力量，我有神的权限，我是神，我当然是神！”
“能因为别人对你的质疑而发怒，果然你是伪物，是假冒的神明。”我用尽全力朝泰姆冷笑，“而且，你说错了一件事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神明也是有家人的！”
我大喊一声。
“畅不败！沐沐！搞死这个激萌的**！”
“得令！”
“泰姆！吔屎啦你！”
两个人在泰姆后方，沐沐周围浮现着光点，手中闪烁着亮到极点的魔法阵。
“这可是我珍藏已久的杀必死回忆！要是干不趴你我就不做人啦！”
“泰姆！虽然你之后肯定会被制裁！但我还是决定给你点饯别礼，就当个开门红！！”
“泰姆！你个抛妻弃子，跑去追求神力的脑残！食我意大利炮吧！R！P！G！” 我汪汪大笑。
然后，光柱绽放。
“我还以为这家店会被你们给拆了呢。”
“森，何等的愚昧，这可是全镇惟一一家游戏店，我怎么舍得拆！”
尽管有些疲惫，沐沐还是很有活力的回答。
“啊啊啊啊——我的记忆——真的不见了——晶！遥！你们在哪里——”
被青春期烦恼牢牢困住的**少年——东方畅，正为消失的里番女主抱头痛哭——话说你居然还记得名字，连神的力量都阻止不了你吗？！
另一方面，泰姆现在仰天倒在地上，瞪大双眼一动不动。
“沐沐，你不会把他闪成白内障了吧？”
“不可能啊，这光柱只是暂时把他的神明的力量给洗了，对他的身体没影响啊。”
“……我这是怎么了？”泰姆轻轻开口，“忘记了女儿，忘记了妻子，连愿望本身都被遗忘……我成为神，到底是为了什么？”
“沐沐，怎么回事……这货是恢复记忆了？”
“因为神力被洗掉了，所以原本的人格恢复？还真是标准的**控的提线木偶反派啊。”
“周森……谢谢你们。”
“谢你个大头鬼，给我向女儿道歉。”
“对啊……”泰姆，不，小芸的父亲苦笑道，“可是，拿什么还呢？”
“你自己想去！不过，凭我的经验，家人之间一般没有什么还不还的就是了。”
“真是随性啊。”
“你看，你女儿来了。自己想想该怎么说。”
“爸爸！”小芸急匆匆的跑了过来，一下子扑到了父亲身上。
虽然本人有强烈意愿与泰姆直接交谈，但是出于“之前见过面也没有打招呼，明显是神志不清”的推测，将她强行安在店外待机。于是她并不知道店内发生的事情，听说结束了才赶进来。她的身后是同样安排到围观组的灏瑶，她看到小芸的父亲现在的惨样，露出了同情的表情。
“啊啊……小芸啊……”小芸的父亲看了一眼小芸，便扭过头去，“你打我吧。用力打。”
“爸爸……”小芸一下子哭了出来，“你个混蛋！别以为只给人打就能获得原谅！才不原谅你！”
“小芸……”他明显有些无所适从。
“你是个只想着自己的小人！在公司受气在家里发泄！”
“我……”
“心眼小没本事还总是不管我和妈妈！”
“都是我的错……”
“但是，你是我爸啊……爸……爸……哇啊啊啊——”
她号啕大哭。
“乖……乖……”
这安慰方式和地中海大叔平分秋色啊。
“今天，明天，后天，大后天……一直到我烦为止！都不许跑！”
“好……”
“也不许砸东西！”
“好好……”
“也不能加班！”
“我得先去找份工作才……”
这对父女，我可以轻易想象他们吵架的样子，但我却不认为他们会再次分开。
灏瑶看着他们，什么都没说。
她和地中海大叔的关系会因此改善就好了。
“哎哟哟……”
我被打的浑身酸痛，连站着都是个体力活。我靠着货架缓缓坐下，看着眼前的一幕。
曾经被我自我否定的场景，现在就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。
纵使问题尚未解决，但在这个瞬间，每个人的笑容都清晰可见。那我呢？我什么时候也能像他们一样肆无忌惮的欢笑呢？
从日期上看，应该是明天吧。但对我来说，还有很长很长，很长很长的路要走……
迎着清晨的阳光，我闭上了眼，沉沉的睡着了。
我安详的睡着，没有梦。
我在傍晚醒来，发现身处在一家宾馆里，一个双人间里四仰八叉的睡了４号人，沐沐和灏瑶一床，我自然和东方畅一床。他的鼻息喷到我的脸上，差点让我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。不说了，我刀呢？
“小芸呢？”
“芸和大叔在另一个单独的房间里。”
“光听这一句的话完全就是犯罪行为啊喂！”
“我们说好了今晚要开庆功宴呢。”
“虽然订的餐馆不大就是了。”
“等等，在庆功宴之前，我们是不是忘了很重要的一件事？”
“啊？还有什么事？”
看着他们三脸懵逼的样子，我气不打一处来。
“欠款啊欠款！我们还有欠款的事没搞定！应该说这才是正事！！”
三人大惊失色——不会吧？你们全忘了？！
“靠！我得把订的位置退了！”东方畅大叫一声。
“不用退了，你把小芸和大叔找来，要是事情顺利我们还能赶上晚宴。”
“我去找芸！”沐沐自告奋勇。
“啊，我也去！”灏瑶见只剩自己一个异性，也跟着一起去了。
“人家也要去！”东方畅一蹦一跳的走出门。
“你给我滚回来！”
“反正没事不如让我和妹子多接触接触嘛！师父！”
“谁说没事的，我还有话和你说……”
……
三分钟后，同舟共济六芒星齐聚一堂。
“该死！都是我的错！周森赶紧联络一下卖肾的看一下来不来得及！”
“爸爸！你在这么说我要生气啰！”
“因为被控制的太久，我的腰……”
“没，没事吧？”
“大叔你故意的对吧？！知道我有底牌就得瑟了是吧？！”
翔太君，我好想打死你。
不救这个大叔或许才是正确的选项，我肠子都悔青了。
“好了，”我制止了大叔想要接着给我喂父女狗粮的行为，“让我们来谈正事吧。”
我舔了舔嘴唇，用恶趣味的口吻说道。
“我们即刻对幕后黑手展开报复行动。请各单位做好准备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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